1自私的菟丝花只想吸的一切(1/2)
【总/攻】食人菟丝花(Beta攻)1自私的菟丝花只想吸的一切:准备有声小说在线收听
抚望医院病房
清瘦的青年靠坐在床头,黑发垂在颈侧,蓝白色的病服裹住他瘦削的身体,略大的领口处露出漂亮的肩颈线条。
他生了张好皮相,细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白得不似活人。
安绥垂下眼,细细打量自己的双手,指甲修剪妥当,指节修长,隐约可见手背下淡淡的青色纹路。
就在一天前,这双手掐上了他爱人的脖颈,逼出青筋和破风箱一般的喘息。
金发alpha强忍着本能反应,绷紧的肌肉在个人意志下强行放松,张开身体接受他给予的一切痛苦和欢愉。
“唔、安绥,你…呃你满足了吗?”
不。
安绥抿起唇,黑曜石般的眸子沉在一片阴影之中,这远远不够。
手指收得越来越紧,alpha的脸被不正常的潮红覆盖,现在即使他想反抗也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再说一遍吧,”安绥俯下身,亲昵的吻着他的侧脸,微凉的唇落在男人发烫的皮肉上,他轻轻弯起眼,轻柔的声线中裹挟着笑意:“说你爱我。”
扣紧床单的双手指节发白,alpha无力的张开唇,一个字节都没能吐得出来。
“咔哒”一声。
房门突然被人推开,缓步走进来的男人肩上披着毛呢外套,齐至小腿肚,黑发梳在脑后,露出一片光洁的额头。
工整的衬衫解开两粒纽扣,领带早已不知所踪,他斜靠在门上,脸色算不上和善。
安绥记得他,似乎是他的爱人的发小,至于他叫什么名字,安绥不关心。
他的世界里只有“爱人”。
男人狭长的凤眼微微眯起,细细的打量这个看起来毫无威胁性的青年。
病服的衣袖卷起一截,露出苍白的腕骨,上面环着一圈黑色的细圈佛珠。
他这种人也会信佛?
“安绥,谢辽醒了。”
和安绥不同,男人清楚的记得他的名字,不只是他,谢辽的友人、对头、下属,没有人不曾被“安绥”二字洗过脑。
有一段时间,男人一听到安绥的名字就会太阳穴直跳。
听到男人的话,安绥鸦色的眸子动了动,视线有一瞬间的偏移。
“老实说,我有些好奇。”
男人上前两步,走到床沿,一只手压在床头的柱子上,微微弯腰,以居高临下的姿态俯视安绥。
他不无嘲讽的笑起来,语气中有调侃,更多的却是轻蔑:“你这种人,是怎么让谢辽扯出那样拙劣的谎言的?”
作为发小,他第一时间询问了谢辽昏迷的原因,这个蠢货居然说“梦游之后自己掐的”。
但凡验验指纹呢?
极具压迫力的信息素倾泻而出,即使在抑制贴泛滥横行的现在,大部分alpha依然没有贴抑制贴的习惯。
他们热衷于像狗一样用气味标记地盘。
可惜安绥是个beta,浓郁的信息素在他的周身涌动,却不能换来青年的侧目。
安绥完全忽视了男人的问话,似乎没有察觉到对方的恶意,满心满眼都是“爱人”。
青年的睫毛颤了颤,秾丽的面皮突然变得鲜活,双手猛地紧紧的抓住了男人的衣摆。
他仰起脸,声线颤抖着显得有些可怜:“他醒了,为什么不来见我?”
不等男人回答,安绥眼尾晕开一抹红,呼吸失去了正常频率,语气激烈的质问道:“他不爱我了吗?”
谢辽已经两天没有说过爱他了。
“你还真是个疯子!”男人拍开他的手,语气中隐隐带上了怒气。
“他才刚从昏迷中醒过来,说话都费力!你四肢健全,这一天一夜怎么没见你去看他一眼!”
男人还想指责安绥,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骚动,穿着病服的金发alpha快步冲了进来。
一众医护人员想拦却不敢拦,西装革履的秘书十分熟练的拉上病房的门,没让上司成为明天的头条。
虽然他入院的事已经在新闻上走了一遭了。
病房内
在男人惊愕的视线中,脖子上缠着纱布的alpha单膝跪在病床边,握住安绥的手紧贴自己的侧脸。
似乎是担心这样还不够,谢辽小心翼翼的在他的被拍得发红的手背上落下一个个细密滚烫的吻。
“我来了,安安,别怕,我爱你,我爱你…”
谢辽一边亲一边反复向没有安全感的爱人吐露爱语,他的声带受了伤,每一个音节都无比沙哑。
安绥却在这样的折磨耳朵的声音中轻轻笑了起来,然而他笑得再明媚,也淡化不了周身萦绕不去的阴郁感。
清瘦的青年格外幸福的弯起眼,细细的月牙里是一片透不进光的黑色漩涡。
“嗯,你爱我。”他轻声重复了一遍,彻底放松了下来。
从始至终,安绥都没有对谢辽的爱语做出过回应。
“喂,”男人看不下去了,拽住谢辽后颈的衣领,咬牙切齿的问:“他是疯子,你也跟着疯了吗?”
“这家伙可是差点把你掐死!”
谢辽反手拍开男人,力道极大,将安绥手背上的红痕加倍的还了回去。
男人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alpha体质过人,这点疼痛他根本不放在心上,真正让他无法接受的是谢辽的态度。
多年发小还比不上一个玩物?
“谢辽…”
“娄琛,你该走了,”谢辽直接打断了娄琛,他站起身,右手仍然和安绥紧紧牵在一起,眼神发冷:“安安需要休息。”
娄琛眉心跳了跳,alpha的自尊心不容许他被这样下面子,哪怕对方是他的发小。
强压下给谢辽一拳的念头,娄琛深吸一口气,暗自告诉自己不要和病号计较。
想开点,他只是大脑缺氧,说话不过脑子。
娄琛垂下眼,视线不可避免的扫过了谢辽身后的青年,安绥紧紧握住谢辽的手,眼尾的红晕扩大了些,似吐出的蛇信子一般。
他突然抬起眼皮,同娄琛对视了一眼,娄琛以为他会惊慌的避开,没想到青年对他视若无物。
安绥的目光极轻的从他身上掠过,没有半点停顿,很快重新垂下眼,似乎那一瞬间的对视只是娄琛的幻觉。
哈?
这家伙…为什么这么让人心气不顺?
安绥一言不发的躺回床上,纯白的被子盖住了青年的脸,无声的表达自己需要休息。
**的!
娄琛气得牙痒,谢辽警告的瞪了他一眼,轻柔的帮安绥掖好被子,扯着娄琛的袖子将人拉出了病房。
走廊被秘书清空了,数十名保镖守住了两边的通道,监控暂时关闭,安全通道也锁上了,将两人对话的场所打造的密不透风。
合格的秘书,绝不能让上司传出丑闻。
娄琛目光晦暗的看着认识近二十年的发小,谢辽身体欠佳,坐在靠墙的长椅上,面色有些疲惫。
“喂,你到底是怎么了?”娄琛拧起眉,英俊的脸上浮起不解。
“你以前不是最看不起这种攀附权贵的下等人吗?”
自从三个月前,谢辽突然对他们说自己遇到了真爱起,一切都变得陌生了。
酒吧不去,夜班不加,聚会不来,问就是家里有人等。
怎么,你家那个一天不回去就跑了吗?
大家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互相之间有什么风声都一清二楚,唯独谢辽把他的小情人藏得严严实实的,除了名字什么都不透露。
他们私下里猜测纷纷,连谢辽把人家囚禁搞强制爱的说法都有了。
要不是有今天这一出,娄琛恐怕只有等到他们结婚的那天才能见识一下安绥的真容。
谢辽没有回答,理了理自己被娄琛拉褶的领口,不愉的说:“你不该凶他。”
“我凶他!”娄琛气笑了,“他都把你掐成那样了,我态度还不够好吗?”
“还有,你少给我转移话题,”娄琛低骂了一声,质问道:“那家伙到底什么情况,你带他查过脑子吗?”
说到这,娄琛面色有些古怪,“昏迷的是你,他怎么也住院了?”
他向医生问过,安绥没有任何外伤,最多就是营养不良而已,没有任何住院的必要。
他为什么会躺在病床上?
谢辽神色一怔,视线飘忽不定,轻声说:“安安他不能离开我太久。”
“你在说什么恶心的话?”娄琛嫌弃的眯起凤眼。
“心理问题,”谢辽含糊不清的一语带过,“总之,安安他很在乎我。”
天哪。
娄琛揉了揉太阳穴,真想给面前这个恋爱脑一拳清醒一下。
“你这根本没回答我的问题。”
娄琛烦躁的抓了抓头发,蹲下身抓住他的肩膀,沉声道:“谢辽,我**是把你当兄弟才在这陪你个蠢货梳理你那个疯子小情人的情况。”
“你说清楚,什么叫做不能离开你太久?”
多年发小,谢辽信任娄琛不假,但他并不想将安绥的秘密说出去。
安绥一旦没有爱人陪伴,就会产生类似于戒断反应的状况。
这次也是他昏迷太久,安绥才会因为没有陪伴而痛苦,医生检查不出问题,只能让他先住院观察。
一切都是他的错。
“别问了,娄琛,”谢辽摸了摸脖子上的纱布,“我今天不能再多说话了。”
真麻烦。
安绥侧躺在被子里,鸦色的睫毛下垂,白净的手心里躺着一颗昂贵的银色耳钉。
装耳钉的礼盒则被他随手从窗口扔了下去,隐没在郁郁葱葱的灌木丛中。
职业病又犯了。
谁让那人把盒子放在口袋里,又为了嘲讽他故意走到床边,作为alpha甚至松懈到能被beta抓住衣角。
面对下十区的人要学会警惕,上等人显然不明白这一点。
房门再次被推开,比起娄琛刻意的大动静,谢辽开门的声音几不可闻。
安绥抬眼定定的看着向他靠近的谢辽,金发翠眼的混血儿身形高大,肩宽腰窄,一双深情的下垂眼中和了凌厉的五官。
任谁都看得出来他是个身边不缺爱慕者的人。
谢辽单膝跪在他的床边,余光瞄到了安绥手里的耳钉,这个款式不是安绥会戴的。
太张扬。
“你的朋友落在这了,帮我还给他。”
安绥不记得娄琛的名字,将耳钉放进了谢辽的手里。
谢辽眉头一挑,他确定娄琛没有耳洞。
安绥不可能骗他,那这个耳钉是什么情况?
修长的手指突然抚上了谢辽的颈侧,将alpha的思绪打断。
安绥的指腹轻柔的在纱布上摩挲,“还疼吗?”
“疼。”
谢辽将耳钉随手塞进口袋,抓住安绥的手,哑着嗓子道:“疼死了。”
他低头咬住安绥的食指,轻轻研磨,眼皮上抬,翠色的眸子自下而上的看着安绥。
他又问出了两天前的问题,只不过前提条件不再是单纯的扼住呼吸。
“我要是死了,你会满足吗?”
安绥弯起眼,睫毛似染霜的蝶翅,随着青年的低笑颤抖,他将手抽出来,小心的捧住谢辽的脸,垂眼在他的唇角落下一吻。
“不会。”
是不会杀了他,还是不会满足,安绥没有明说。
出院后,安绥像往日一样待在谢辽为他精心打造的别墅里,保镖里三层外三层将别墅团团包围,密不透风。
谢辽曾担心这么做会不会让安绥不舒服,没想到青年激动的抱住他,眼尾愉悦的眯起,一声声重复着:“你真爱我。”
谢辽不明所以,但他乐的看到安绥开心的模样,从那以后,这些保镖再也没撤过。
拉开厚重的窗帘,明媚的日光投进昏暗的房间,安绥的脸一半隐没在黑暗中,一半被日光照亮,像是一条突兀的分割线。
落地窗外是大片安绥叫不出名字的花卉,在下十区从来看不到它们的身影,那里不需要华而不实的东西。
腥红的颜料一层叠着一层,安绥坐在画板前,手下动作不停,洇开的颜料逐渐占据了每一个角落。
像是十分满意自己的作品似的,安绥放下笔,指腹在半干的颜料上轻轻抹了一下,血一样的痕迹爬上了他的手指。
房门突然被敲响,管家低沉的声音隔着门板传了进来:“安先生,谢总的朋友来访。”
安绥恍若未闻,直到管家第三次呼唤时,才终于起身开门。
中年男人对着他微微鞠躬,轻声道:“娄先生说,他特地来感谢您帮他找回了重要的东西。”
感谢?
安绥垂下鸦色的睫,遮住眼底一闪而过的异样,难道不是兴师问罪吗?
昨晚,娄宅
娄琛躺在沙发里,双腿交叠架在茶几上,一手捏着手机,一手把玩着谢辽派人送回来的耳钉。
“你不知道,谢辽为了那个beta都快疯了,送耳钉的人还替他带了一句话。”
“什么话?叫你离他的小情人远点?”电话那头的男人轻佻的笑起来。
娄琛翻了个白眼,将耳钉随手扔到茶几上,“他说我要是闲得无聊就找个班上。”
“我分明是关心他,他都快被那个beta骗光底裤了。”
电话那头沉吟了一会儿,突然问:“谢辽不是傻子,能把他骗得团团转的人不会那么简单,你和那人接触下来什么感觉?”
“疯子。”
娄琛咬牙切齿的说:“他就是个疯子。”
光是看到谢辽和安绥的相处模式,娄琛就觉得全身发毛。
将名义上的爱人掐到窒息昏厥,不但不懊悔,甚至指责对方醒来后没有第一时间来看他,质疑谢辽对他的爱。
安绥这种人,真的知道什么是爱吗?
他烦躁的揉了揉眉心,声音发沉:“说真的,萧念昀,你再不回来的话,下次见到谢辽恐怕就是在他的婚礼上了。”
“太夸张了吧,娄琛,”大洋彼岸,额前挑染了几缕蓝发的青年满不在乎的笑了笑,“不就是个乐子吗?”
“啧,”娄琛不耐烦的拧起眉,“明天我找个借口去见那个beta一面,到时候保持电话通畅。”
萧念昀:“……”
“哥们儿,你都说他疯子了还上赶着见他,口味很特别啊。”
你懂个屁。
还不是为了让你见识一下。
娄琛敲了敲蓝牙耳机,低声道:“我进屋了。”
萧念昀敷衍的回了个“嗯”,手里拿着根台球棍,上半身前倾,双眼直勾勾的盯着白球,手臂发力,“咚”的一声,台球不偏不倚的滚进洞里。
萧念昀弯起唇,还没和娄琛炫耀两句,耳机里突然传来了一声低笑,几不可闻。
他动作一顿,握着球杆站直了身体。
“您好。”青年的声音很轻,似无风时的海面,极具欺骗性。
在这份平静下,隐藏着蠢蠢欲动的惊涛骇浪。
萧念昀无声的放下了球杆,大腿倚在台球桌上,手指在耳机上摸了摸,全神贯注的倾听大洋另一端的动静。
谢辽的小情人也没娄琛说的那么疯,这不是会好好说话吗?
比起萧念昀,娄琛更加惊讶,眼前的青年和他在医院见到的简直判若两人。
或许是因为处于能够给他安全感的地方,虽然安绥的肤色依然白得有些病态,但他的表情生动了许多,褪去了先前的假面感。
管家递来一张毯子,盖在青年的腿上,仆人们安静的退了出去,客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问完好后,安绥恢复了沉默,手里捧着茶杯置于小腹前,垂着脸注视浮起的茶梗。
娄琛现在才注意到,安绥上眼皮眼尾处有一颗褐色的小痣,只有睫毛下垂时才能看见。
alpha收回视线,双腿交叠一条手臂搭在椅背上,身子后仰往沙发里一靠,“你和谢辽是怎么认识的?”
安绥睫毛颤了颤,捧着茶杯的双手不安的紧了些,沾着颜料的指腹在杯口摩挲,一言不发。
他的不配合让向来高高在上的alpha不满的眯起了眼,正打算嘲讽两句,沉默的青年突然抬起眼,漆黑的瞳孔因情绪激动而颤动。
“您想听听我们的爱情吗?”
安绥秾丽的面皮浮上红晕,上挑的桃花眼中漾起一汪春水,任谁都不难读出青年面上的期待。
你在高兴什么?
娄琛被他突然转变的态度弄的一怔,转而敷衍的“嗯”了一声。
没什么好听的,谢辽都不知道说过多少遍了。
“我们的第一次见面是在五个月前。”安绥笑着轻声说。
嗯?
娄琛打哈欠的动作停在了半空,谢辽嘴里的第一次见面分明是三个月前。
“那是一个深夜……”
五个月前,第一区外的密林里,废弃的工厂迎来了一批不速之客,打破了往日的平静。
谢辽被保镖围在中间,对面是数十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领头的alpha戴着墨镜,一手提着手提箱,当着谢辽的面打开,露出放置在凹槽中的枪支。
这是军部最新研发出来的特殊武器,能够释放出抑制alpha能力的特殊信息素,可惜对于越是强大的alpha效果越弱。
“小谢总,您要的货。”
仓库二层,安绥披了件黑色的风衣外套,双手扶着栏杆,俯视交易的双方,在他的身侧各站着两个黑西装男。
交易进行的很顺利,可惜谢辽根本不打算遵守规则,这种黑色交易,必须彻底成为秘密。
在他接过箱子的瞬间,保镖们立刻掏出抢,接连不断的枪声响起,子弹撞上金属,发出刺耳的声音。
巧的是,对面并不是毫无警惕,第一时间找到掩体开枪回击。
一脚踹开挡在身前的西装男,谢辽身手利落的拧断了领头人的脖子,同时抬起手里拎着的箱子挡住角度刁钻的子弹。
下方打得火热,上面却是出奇的安静。
月光从窗口投了进来,将安绥的影子拉得极长,几乎贯穿了下方的地面,将谢辽牢牢笼罩。
安绥从身侧的男人手里接过枪,漆黑的瞳锁定住谢辽的身影,“咔哒”一声,打开了保险。
“砰!”
花色繁复的毛毯随着安绥站起的动作滑落,茶杯摔在了瓷砖上,清脆的碎裂声对于五感灵敏的alpha来说不亚于巨响。
安绥欣喜的看向窗外,一辆黑车缓缓驶入庄园。
谢辽回来了。
娄琛没心情去关注他的变化,捂住耳朵“嘶”了一声,眼中流出些许惊愕,俊美的脸因心情波动而显得表情滑稽。
这跟谢辽说的版本完全不一样啊!
不是什么一见钟情的爱情喜剧,也没有阴差阳错的巧合重逢,从一开始,就是个陷阱。
**
安绥抛下了客人,踩着轻快的步伐走出客厅,直奔他的爱人,娄琛依然维持着古怪的表情,直到耳机里传来萧念昀的声音,才终于反应过来。
“我操!你听到没有!我就说他是个疯子!”
萧念昀啧啧称奇,“这么看起来,还是谢辽口味更特别。”
你在乎的点是不是哪里不太对?
娄琛拧起眉,压低声音道:“你能不能认真点。”
“你这么认真我才不理解,”萧念昀带着笑意的声音有些失真:“谢辽是个有自主思维能力的成年人,仓库那件事后来也查过了,你真以为他不知道安绥的身份?”
小情侣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玩情趣而已。
娄琛有些头疼的闭上眼,下十区一直以来都是混乱与暴力的代名词,能在那里活下来的beta怎么想都不是个善茬。
娄琛惊讶的点不在于安绥曾经参与过黑道,也不在于谢辽和给过自己一枪的人恋爱。
他真正在意的是安绥将这一段回忆当做了爱情的开始。
萧念昀不在场,他看不到安绥眼尾晕开的红,看不到安绥眸中缱绻的情意,这个beta丝毫不曾对伤害自己的爱人感到过愧疚。
他是真心实意的为这一枪感到幸福。
这个疯子。
谢辽的出现给了娄琛一点想法,他支着脑袋看着两人亲昵的靠在一起,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他算是明白了,仅靠他一个人是劝不动谢辽的,倒不如让安绥知难而退,他们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从一开始就不该有交集。
碎裂的茶杯被清理干净,沉默的仆人们像是被困在此地的幽灵,轻手轻脚的进来,轻手轻脚的离开。
明明是大白天,却让娄琛有些背后发寒,他清了清嗓,打断了你侬我侬的二人。
“谢辽,既然你今天没什么工作,不如我们哥几个聚聚吧,也给兄弟们介绍一下安绥。”
在谢辽拒绝之前,娄琛抢先一步补充道:“你难道要让安绥一直被当成个上不得台面的情人吗?”
虽然谢辽对外张嘴闭嘴说他多么爱安绥,但是各种传言从没消停过,如果是真爱,为什么从没见过人?
谢辽犹豫了一瞬,偏头看向安绥,beta安静的坐在他的身侧,弯起的眼尾似月牙般盛了一汪笑意,见他看过来,安绥抬眼回望过去。
“安安,你愿意吗?”
无论谢辽心中如何想,最终决定权依然在安绥手里,娄琛也看出了这一点,暗地里翻了个白眼。
以前没发现,谢辽还是个恋爱脑圣体。
安绥垂下眼,又很快抬起,视线在谢辽和娄琛之间晃悠了一下,低声问:“你的朋友们都像娄先生这样吗?”
我怎么了?
娄琛坐直身体,狭长的凤眼圆睁,正要为自己辩解两句,谢辽满口否认道:“不会,他们都是很好相处的人。”
耳机里传来萧念昀不加掩饰的嘲笑声,娄琛咬了咬后槽牙,几乎要被气笑了,合着就他不好相处呗?
安绥的眸中似乎有黑色涌动,转瞬即逝,似乎是被窗外投射的日光下驱散,又或许是躲进了更深的眼底。
他沉默了许久,久到娄琛翘着的二郎腿都快麻了,才终于点了点头,垂在颈侧的黑发晃了晃,落下浅浅的阴影。
**
“我操,真的假的,谢辽终于舍得把他那个不知道是人是鬼的小情人带出来见见了?”
“娄琛说的,应该是真的。”
娄氏旗下的酒店包厢里,四个alpha兴奋的谈论起谢辽挂在嘴边的爱情故事。
“一见钟情,什么年代了居然还玩这一套,”说话的alpha露出牙痛的表情,“谢辽是不是被人骗了?”
“就算被骗也是他上赶着的,”另一个男人摇摇头,“没救了。”
和他持不同观点的黑发alpha弯唇笑了笑,“依我看谢辽只是玩玩而已,真那么在乎,怎么现在才带出来?”
唯一一个没有参与讨论的alpha举着酒杯抿了一口,眼中闪过一丝嘲意,紫发在脑后松松的扎起一个小辫子,多余的发垂在后颈。
“季冕之,别光喝酒啊,”黑发alpha叫了他一声:“你怎么想?”
不等季冕之嗤笑出声,包厢门突然被推开,房内像是陡然被按下了暂停键,alpha们收起了八卦的嘴脸,挂上得体的笑容。
好奇的视线齐齐汇聚在包厢入口。
先进来的是娄琛,他径直走到桌边坐下,谢辽牵着安绥的手走进了包厢,安绥脚步微顿,隐隐落后谢辽半个身位。
清瘦的青年踏入了灯光的范围,上挑的眼黑沉沉的,挽起的袖口露出一截冷白的腕。
秾丽、苍白、高挑,活脱脱一只从棺材里爬出来的艳鬼。
季冕之眉头一挑,欲盖弥彰的又抿了一口酒,火辣辣的液体穿过食道,将视线从青年的身上拉了回来。
他本来是特地过来嘲笑谢辽一番,反倒被安绥晃到了眼。
被众人注视着的安绥毫无所觉,紧紧跟在谢辽身后,这一幕落在外人眼里,就成了安绥胆小内向。
倒是和长相不太一样。
“这就是安绥吧?”季冕之轻佻的眯眼笑起来,举起手上的酒杯道:“来一杯吗?”
谢辽不满的瞪了他一眼,“安安不能喝酒。”
倒也不是不能,安绥扫了眼桌上未开封的酒瓶,眉梢爬上淡淡的郁气,他勾了勾谢辽的掌心,轻声说:“我想试试。”
季冕之挑眉,说话都这么轻声细语,看不出来啊,谢辽居然好小白兔这口。
下十区的酒劣质到令人发指的地步,就算是体质过人的alpha也能轻易被几瓶酒毒死,即使如此,他们对毒液的追求依然从不停歇。
“你的小情人说想试试呢,谢辽,”季冕之单手架在椅背上,吊儿郎当的笑起来:“不会有人嘴上说着真爱,都不知道人家喝不喝酒吧?”
娄琛眼皮一抖,神情紧张的看向安绥,还好,beta暂时被酒吸引了注意里,没直接在这里发病。
酒杯里泛起涟漪的浅黄色液体,一圈圈的水波撞击上杯壁,瞬间粉碎。
安绥浅浅的啜了一口,一瞬间失望的垂下了眼,没有预想而来的疼痛和撕裂身体的错觉,自腹部升起的热意很快蔓延到全身,暖洋洋的。
这种陌生的感觉超出了安绥的预料。
“安安?”谢辽关切的问:“你感觉怎么样?”
青年并没有刻意掩藏自己的神情,黑沉的眸子如夜色般浓稠,沉郁的仿佛化不开的墨污。
他缓缓放下酒杯,清脆的碰撞声像是一个信号,季冕之调笑道:“喝不惯吗?要不要试试别的?”
娄琛神色复杂的看向季冕之,总觉得自己最近头疼的频率变高了。
别说了别说了,你非要和谢辽打起来吗?
“季冕之,你适可而止。”谢辽拧起眉,神色不善的看向紫发alpha。
季冕之满不在乎的耸耸肩,“急什么,你的小情人还没说话呢。”
话落,他对着安绥眨眨眼,意有所指的说:“不喜欢就换一个,三个月也够长了。”
“砰!”
酒杯砸碎的声音突兀的响起,几乎要刺穿在座alpha的耳膜,飞溅的酒液落在了安绥的小腿上,被布料隔绝在外。
季冕之看着脚下的碎玻璃,脸部肌肉抽动了一下,alpha的视力不会出错,安绥就是瞄准了他扔的。
要不是他反应快,这杯子就该砸在他的头骨上。
还以为是个小白兔,居然看走眼了。
安绥紧紧的抓着谢辽的手,五指几乎扣进男人的肉里,像是在寻求安全感,又像是捕猎中的蛇不愿放弃入口的猎物。
beta呼吸略微快了些,眼尾泛起的红痕似吐出的蛇信子般,让人不寒而栗。
他放柔了声音,像是蜿蜒爬行的细蛇,湿滑阴冷,鸦色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着季冕之:“三个月很长吗?”
“三个月,就要结束了吗?”
娄琛身子向后一靠,长长的呼出一口气,都让你别说了,你小子就**的收不住嘴。
他发病了你来哄吗?
“我操…”无意识间开口的alpha反应过来,咽下了呼之欲出的惊叹。
他对着娄琛使了个眼色,眉眼间写着疑惑,对方耸了耸肩,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
看来不是装的,alpha若有所思的看了眼靠在谢辽肩上的beta青年,平常就这样,也不知道谢辽怎么忍得了的。
被好友怀疑喜好的谢辽第一时间将安绥搂进了怀里,不顾手心的痛意,轻拍他的背,柔声哄着情绪不稳定的beta。
“安安,别怕,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永远…”
安绥虽然容易发病,但也一样好哄,他抬眸看去,轻声重复了一遍:“永远?”
问句得到了男人坚定的回应:“永远。”
谢辽亲着他的侧脸,翠色的眸子扫了眼包厢内的几人,眼底充斥着冷意与警告。
几个alpha见状也不再多言,只有季冕之咽不下这口气,他自小嚣张惯了,又是执政官出身,同代表老贵族势力的谢辽本就不和,自然也不会在意他的威胁。
他踢了踢脚下的碎玻璃,呛人的信息素在周身躁动着,语气格外不善:“谢辽,你的小情人怎么教的?”
谢辽回以冷笑,“你自己嘴贱,少怪别人。”
两人正对峙着,从安绥进包厢开始时就陷入沉默的黑发alpha像是置身事外般一言不发的低头喝酒。
救命。
没见到安绥时讨论的最欢的是他,见到安绥后最想逃的也是他。
没人说过谢辽藏着掖着的小情人是临曲的干部之一啊!
盯着杯中摇曳的酒液,alpha的眼神逐渐放空,一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浮现在眼前。
一年前,中十区。
灰色的水泥墙壁上喷满了鲜红的颜料,肆意生长的杂草无人处理,路灯下,几个打扮随意的混混蹲在一起。
一辆与这里格格不入的跑车疾驰而过,甩了他们一脸车尾气和飞起的尘土。
alpha不耐烦的转动方向盘,目光轻蔑的扫过路边的混混。
家里的老东西以历练的名义把他丢来中十区的分公司,这里不但不如上十区繁华,治安也不好,简直就是垃圾聚集地。
“啧。”
alpha越想越心烦,一脚踩下油门,旁若无人的在马路上飙起了车,路边的人影逐渐消失,高楼变成了郁郁葱葱的树林,直到车身一阵颠簸,他才急急忙忙踩下刹车。
水泥马路在这里断开,前方是一片泥泞,alpha抬起头,果不其然看到了隐藏在树叶中的红色路标——下十区。
他进入下十区范围了。
本着追求刺激的心理,alpha犹豫了一秒,再次驱车向前,车身抖动着穿过数百米长的干泥路,前方重新出现了水泥路和城镇。
车辆速度放缓,停了下来。
几百米外,一条红色的横幅在上空拉开,白色的字体排列其上:欢迎进入二十一区!
下十区,即第二十一区至三十区,也是银原帝国最为混乱落后的地带。
上十区人向来瞧不起其他区的居民,alpha也是如此,但他同样对传说中的下十区抱有浓厚的好奇心。
由于落后与闭塞,下十区的消息很少能传到外界,始终笼罩着一层神秘感。
“啊啊啊啊啊!救我!开门让我进去!求您了!”
alpha刚想继续前进,一道身影突然扑了出来,沾着血的双手用力拍打防风玻璃,嘴里不断的发出尖叫。
对方力道大的惊人,扭曲的五官死死的贴在玻璃上,alpha吓得慌了神,仅仅是这么一个愣神的功夫,眼前的玻璃就被溅开的血花喷了大片。
“砰!”
子弹穿透了他的后脑,刚才还在哀嚎着求救的男人僵在了原地,双目失神,“啪”的一下倒了下去,拉长的血污一直蔓延到车头。
alpha惊惧之下第一反应就是踩下油门从男人的尸体上碾过去,赶紧离开这!
快!
“砰!砰!”
又是两声枪响,alpha的车轮霎时间漏了气,失控的车在马路上滑动,撞上了绿化带里的树干,安全气囊“噗”的弹了出来,将alpha夹在了气囊和椅背中间。
“呃…哈——”
男人强忍着眩晕推开门,从车里爬了出来,得体的西装皱了起来,慌乱的神情破坏了英俊的脸。
不等他站起身,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双靴子,靴底还沾着不易察觉的血污。
alpha瞳孔骤缩,头皮一阵发麻,他屏住呼吸抬眸看去,陡然撞入了一双鸦色的桃花眼。
浓稠的恶意在漆黑的漩涡中融化,微微翘起的眼尾眯起,他的手里勾着一把枪,淡淡的青色纹路从手背的皮肤透了出来。
相貌昳丽的青年很快被几名黑西装男呈保护姿态围在中间,与alpha隔开距离。
alpha脸色前所未有的白,恨不得从来没有来过这里。
“没事,他不是下十区的人。”
青年的声音很轻,在夜风中很快消散的无影无踪。
路灯投下的光影将他的身影拉长,几乎横贯了整条马路,要将alpha完全笼罩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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