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贰·天香(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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壁上书【古言 h】贰·天香:准备有声小说在线收听

萧婵没想到这件事b她预料的困难许多。

她从前没有主动过,在g0ng里也是。萧寂并非善类,也没有耐心伺候任何人,因此她于此事的回忆并不美好,而今日此举也不过是一时兴起。或许是从看到探花骑马从长街走过的时候开始,或许是从他无意中抬头、眼睛闲闲地扫过城阙高处,而她恰巧站在那里开始,事情就滑向失控边缘。

说来荒唐,没人教过她该怎么强迫一个男人。萧婵有种必须得到他的冲动。然而,就像从前她一旦拼了命想得到什么,就一定得不到一样,越竭尽全力,心中就越绝望。

她把夹缬花裙撩起来,姿态生涩。再度压在他身上时,她听见他骤然粗重的喘息。

他们之间已经没有布料遮盖了。

那坚y滚烫的东西抵着她,b想象中更大。萧婵又想临阵脱逃,并且不合时宜地想起骑虎难下这个词。而他方才的威胁犹然在耳,明显地,在他眼里自己已经成了个恶人。那不把这个恶人的名号坐实,实在是委屈她忙活这一场。

萧婵试探着继续。她凭本能直起身,在他下腹蹭来蹭去。

男人喘息更剧烈。他侧过脸不让她看见表情,但喉结剧烈滚动,浑身热气直蒸到她身上,蒸得她也浑身燥热起来。渐渐地,他听见水声时,耳根霎时红了。

萧婵见他yu言又止,以为是自己做得不得要领。但她从不承认自己不对,就又向下继续试探。身下的人猝然发出一声闷哼,下颌上仰,腰肢将她整个人顶起。她一声惊叫噎在喉咙里,后腰滑到那位置,恰顶在端口,两人都沉默。

他像是蒙受了什么奇耻大辱般半声不吭,实在因这煎熬太像是为故意折磨他。而萧婵根本没意识到这一层,她额角汗珠大颗掉下来,砸在他腿上。

桃林密处,只有h鹂在旁观这场诡异的情事。

萧婵继续坐了下去。

男人咬住唇,像在默念清心咒。但身下的反应无法掩饰,纵使滑腻,她还是进得艰难。纤白的手无意识按在他小腹上,不知是冰凉触感还是其他,引起他心中陌生的惊惶。

这个骄纵无礼、光天化日强抢天子门生的nv人,竟有双触感如此柔弱的手。

萧婵自然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她全心全意只在对付一件物事。她慢慢地磋磨,而这对他显然不啻酷刑。她喘息也乱了,鬓发沾sh,黏在两颊也不知道。偶尔动得累了,就停下休息一会,心中有所把握之后,就加快些许。

而身下的男人x膛起伏剧烈,只是不说话。桃林中,不同寻常的寂静里夹杂着喘息,而两人谁都不说话。

忽而男人再度挺身。

她来不及防备,一声惊叫脱口而出,惊飞了h鹂。

锦帐远处,侍卫们纹丝不动,只握紧佩刀,又识相地往更远处挪了挪。

萧婵浑身发软,她未曾料到对方会如此,但方才一瞬间剧烈快感冲上天灵盖时,她竟哆嗦着泄了。

此刻两人jiaohe处黏腻无b,她心跳如擂鼓,竟是连腰都抬不起来。咬紧了牙关刚要继续动时,身下的人也同时抬腰。

严丝合缝的内壁挤压处发出令人心悸的清脆响声。

她浑身颤抖,努力遏制要叫出声的yuwang。

响声连续不断,没有停的意思。

极乐之巅。

他仍旧侧着脸,萧婵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颠得她上下晃动着,这晃动愈演愈烈,她感觉到方才仍未进到最深处时,才慌了神,指甲抠进他腹部,对方忽而静止,控在原处,继而发疯似地向上顶弄。

好像他也什么都不顾了。

金钏臂环叮叮当当地碰撞,她从未有过如此感觉,像是顷刻间在极乐天与无间地狱上下颠簸。她怕掉下去,大腿无意识地夹紧他的腰。那腰肢并不像常年坐书房的人,倒像个jg于骑s的武人。

南边也有这样jg悍的武人么?萧婵恍惚地想,耳边全是荒唐至极的杂音。浑身像着火似的烧着,因内壁的摩擦撩起的灼热,还有更多说不上来的空虚。

终于他全部顶了进去,在最深深处,胀满的奇怪感觉代替了疼痛,她浑身抖着,身下已经不知sh了多少,腰肢向后弯成一钩月,喘息里甚至带了哭腔。

然而最后他却停了。

萧婵伏在他身上细细喘息,两人汗sh的身贴在一起,薰陆香的味道b方才浓烈许多,浓到像兽类的异香。

她在他颈项间像小兽似地嗅闻,眼角sh润。眼泪不受控地掉下去,掉在他唇上。

他尝到眼泪的咸味。

忽而他匆忙撤出去,她身t本能地挽留,b进去时更刺激几百倍。挣扎中软榻发出吱呀声响,绑缚他的丝绳在胳膊上勒出深红痕迹,像猎物急于离开捕兽的罗网。

然而已经迟了,他s在她身上。

纵使眼睛被遮住,他依然闻得见、听得见。无限懊悔、羞愤与说不出的情绪充斥周身,而始作俑者已经悄然离开软榻,他听见锦帐掀动的声音。

她就这么走了。

待再进来的就是侍从。他被从床上捞起来,被控着简单擦洗、换了衣服,仍旧罩着眼睛,五花大绑地扔进另一辆马车。乐游原距离城中几十里,其间百亩桃林。她算准了他猜不到也寻不回这地方,也不会再度找到她。

马车吱呀碾过h土路,一路畅通无阻,开进城中。

路上他始终未曾张口,像si人似的寂静安然。安静得侍从都忍不住时不时掀开帘子瞧瞧他是否想不开自尽了,却瞧见他在车中端坐,仿佛闭目养神。

马车停在四处无人的暗巷,他被扔出来丢在风里。听见轮毂走远到消失,他才缓缓弯下腰去,0索着,从靴底夹层里ch0u出一把软刀,一点点把浑身紧缚的丝绳割断。

最后,他摘下眼罩,露出一双澄明的眼。

风里最后一点薰陆香的味道也散尽了,但他浑身上下都是那挥之不去的气息。

耳畔还有她的喘息。

他闭上眼,默默站立了半刻,才返身走进暗巷深处。

半时辰后,柴扉开启,启门的是个伶俐少年,满脸凝重地正往出走,瞧见他回来,脸上又是惊慌,又是如释重负。

“首座大人!您往何处去了,怎的此时方归?”

绕着他周身转了一圈,又诧异:“不是,大人您今日不是游街去了么,红袍呢,簪花呢?怎的像是被贼人抢了一般?咦,您这脖子上头这红印……”

他没说话,只回头淡淡看了少年一眼,把衣领往上提了提,就往院里走。

“准备热水,我要沐浴。”

“还有,在长安,别再叫我首座。此处不是山门,万事留心。”

“好嘞。”

少年被驳了一句,心中愧疚,也不好再追问。见他走远就跟上去,把柴扉掩住。昏h灯光里,不知怎的却看男人的步伐有些趔趄。

像是喝醉了酒。

“首……大人您还好么?”

他终于走到门前,扶着门框回头,那瞬间的眼神凛冽如刀。

“赤鸫。今日我迟归之事,不必禀报堂里,免得师父担忧。”

“还有,帮我找个人。”

他闭眼调息,终于找回声音,缓缓开口。

“身长……五尺有余,京兆人,官居三品上,坐御赐椒壁车、佩御赐金臂钏,用薰陆香。”

少年哑然,半晌方道:“真有这种男……”

“是个nv人。”

他说完这句话,就将门掩上了。

油盖青壁车驶进皇城时,萧婵靠在车里睡着了。

梦里那探花的脸影影绰绰,与方才不同的是,罩眼的锦布后来掉落,与那锋利眼光对上时,她像被擭住喉咙似地不能呼x1,拼命挣扎,但他不放她走。捕兽的网被挣开,猎物变成狩猎者。她被排山倒海的快感所捕获,在他身下涌动。

“唔……你怎么敢。我是、我是大梁的长……”

这话没说完,马车自皇城入g0ng城,在御道上缓缓行驶,每走一段,沿路g0ng人们就点燃远处的g0ng灯与火把。

这光像无形囚笼困住她,直至黑暗尽头。年老宦官站在原地,对着停下的马车深深行礼。

“殿下。”

她惊醒了,手0上脸,仍旧烫得厉害。不晓得萧寂今夜急召她来做什么,难不成乐游原的事教他知道了?但知道了又将如何,她府上也不是没养着面首,萧寂从不把那些人放在眼里,又岂会在意一个街上抢来的探花。

她晓得什么对萧寂是重要的,那逆鳞触之即si,她永远不会去碰。

除非等到最后那天。

同归于尽的那天。

萧婵整整身上的衣裳,晓得今夜没什么好事。虽则存着希望,但她不指望萧寂记得今日是她的生辰。

因为她出生的那天先皇将萧寂的母亲赐si了。她生母是先皇喜欢过的nv人,却未曾入g0ng,嫁给了别人,又难产而si,其间又夹缠着后位之争的恩怨情仇。总之她成了长公主,管萧寂叫皇兄。稍长大点后,g0ng里就传起关于她身世的流言蜚语,后来那些流言的源头都消失了,再后来就没人记得她身世,都以为她是个如假包换的长公主,而这却成了萧寂心头的又一处伤疤。

世事就是这么y差yan错、难以两全。

萧婵叹气。她坚信如果哪天萧寂觉得自己命不久矣,定会在咽气之前下旨要她陪葬。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这么多年深g0ng长夜里,萧寂对她是恨还是ai。

总不可能是单纯的变态。

萧婵沉思,如果是萧寂,倒也有可能,只是单纯的变态。

“殿下。”

老g0ng人又在不远处颤颤巍巍地唤她。萧婵懒懒应了声,掀起帘子要下车,车外就伸来一只手,扶住车壁板,苍青se玉扳指上浓红的血沁刺着她眼睛。

“还不下车,等孤请你出来么。”

萧婵瞬间浑身紧绷。

继而萧寂的脸从浓重夜se里现出来,他靠在车外,抬眼望月亮,月光照着他侧脸,银钩铁画的轮廓。萧家祖上是鲜卑人,但定都长安后为巩固江山、世代与中原的世家大族通婚,造就他这副可堪自傲的皮囊。有时萧婵实在想不通为何萧寂不学习他祖上的韬略,好好利用他自己这张脸,多多地与北方部族联姻,让后g0ng和和睦睦欣欣向荣,北境如今能安稳成什么样,她简直不能想象。

但现在萧寂的后g0ng正如其名,一片si寂。只因为皇帝是个变态。

她从嘴角挤出一个笑,萧寂恰巧回头看她,也回了她个笑,萧婵当即打了个哆嗦。

“妹妹。”

“陛下。”

她没脸抬头,g0ng人撤出去几里远,只剩马车、车外的皇帝和车里的她。

“我们有几日没见了。听说这几日,你过得颇为快活。”

他转动手上的扳指。

“没有。”她压住心跳,心如止水地开口:“不过是像往常那般。”

萧寂冷笑一声。

“像往常那般,上佛寺叨扰高僧大德、诱拐良家儿郎做你的面首、在公主府里痛饮达旦,闹得礼部的折子递到我面上来?”

她面上挂不住,讪笑两声。

“陛下都知道了还问我做什么。”

继而是一阵响动,风声被车帘隔绝在外头,萧寂登上马车,把她控在身下。浓黑的夜笼罩了她。萧婵闻得到他身上南海沉香冷冽气息,把她往无数长夜幽暗回廊的梦魇里引诱。

“陛下,臣喊人了。”

她知道此刻自己的眼神有多冷漠。

“你喊啊。”

萧寂用戴着扳指的那只手按着她的唇,鼻尖在她颈项间嗅闻。

“今日出府去了?为何熏这种香。”

她侧过脸避开他,却恍惚间想起这动作像极了白日里那探花郎避开自己,颇觉世事荒唐,她自己都没发觉唇边带了点笑意。

敏锐捕捉到那一丝笑意,萧寂直起身,居高临下。

“阿婵。”

她顿时收了笑。

“今夜留下罢。”

他抚0她颈项。她天生脖颈细长,仿佛用力就会被扼断。如此脆弱的一条命,就在他掌心握着。

萧寂却有种她随时都会溜走的错觉。

她静了片刻,继而顺着他手掌的方向抬头,面庞乖顺柔美,眼波流转,有说不出的媚意。

但神情却是冷漠的。

“遵旨。”

男人一夜未睡。

他手中握着那锦布,在榻上闭目沉思。

这是他今夜第三趟沐浴,却洗不掉鼻尖那似有若无的香气。待到夜se深似海,更鼓敲过五更,才听得柴扉再度开启,白日里伶俐少年一改家童装扮,将怀剑藏进束袖里,步伐轻得像猫。

“首……大人。”

赤鸫立在门外,他赫然睁眼,将脑海中那些不堪入目的画面驱散,才清了清嗓子,说声进来。少年闪身进门,被他眼中血丝吓了一跳,却也不敢声张。

“回大人,我趁夜去了趟鬼市,宗门留在那里的线人有京城各家大族nv儿的名册,身长、相貌、是否婚配都记录在案。但没有大人所说那般的……除了一个。”

他按住手里的锦布,开口时嗓音沙哑。

“谁。”

“大梁的长公主。坐御赐椒壁车、佩金臂钏,身长五尺有余。且确是……从三品上。”

赤鸫的眼睛瞟着榻上的年轻公子,见那张平日里沉静如潭水的脸上,沉黑的眼里波涛翻涌。

“此番来长安,师父说,萧梁皇室的人,一个都不能放过。”

少年语调变得狠厉,那是经年累月的痛楚、日复一日在深夜磨刀所累积而成的杀意。

“我没忘。”

男人再开口时,语气已恢复了平时的沉静。

“那,杀不杀。”

少年看他:“若大人昨日当真被那公主轻……”

他咳嗽一声,抬眼扫过去,少年立即噤声。

“首座恕罪,是在下僭越。”

“焉知此次不是对方的计策。”男人把锦带收进袖笼里,垂首沉y。

“若因被、咳,被轻慢了,就冲冠一怒血流五步,与匹夫之勇有何异。忘了师父下山前的教诲么?此次你我入世,是要拯救大梁苍生于暴nve之君,而不是要让大梁生灵涂炭。”

他点着膝盖,仿佛想起什么似地,凄然一笑。

“江南已成焦土,难不成江北也要蹈其覆辙么。”

少年肃穆,拱手行礼,又想起个事,抬头道:

“对了,鬼市的线人还说……那长公主,不日便要成婚了。”

方才还安坐在榻上的男人立即起身,赤鸫没防备,被他冲霄而起的内力激得倒退几步,喊了声首座,对方才强压住心神。

“与谁成婚?”

他这话说出口,才晓得自己问得奇怪。

甚至,他连她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只记得她泪掉在自己唇上、锦帐里浓重的异香,她按在他下腹的手,还有她那被他贯穿时猝不及防的一声。像某种珍贵却脆弱的鸟,振翅yu飞时,才晓得自己被拴住了脚踝。

怜悯?对迟早要si在他手下的仇家,他为何要怜悯。

“大梁唯一的异姓王、先东海王的小儿子,袭镇国公,元载。听闻那镇国公年少俊逸,东海王的封地又是大梁最富庶的地盘。想必皇帝是想借此举收服山东旧族,再将大梁的舆图扩上一扩。”

赤鸫骄傲于自己记得这一长串,背得很是流利,末了还添了句:“听闻元载对这门亲事也很是满意,婚期就定在三日后。”

他闭上了眼。

“她没拒绝么。”

“谁?哦,大人说长公主?”

赤鸫眨眼。

“皇亲婚事乃是国事,长公主她……还能拒婚?”

皇城里,御榻上的帐幔放下来,轻缓地动着。

赤金狻猊香炉里升起袅袅的烟,将暖室里熏得尽是冷香。

皓白的臂膀从帐幔里掉出来,又被握住,收回去。金臂钏零零碎碎地响,过了许久,才不再动了。

萧寂将她拢在怀中,像握着一缕轻烟。她黑发披散,裹在层层华丽衣料里,那些衣料便如蛇蜕。

“孤方才与你说的,与镇国公元载成婚一事,你不愿意,是么。”

“有何不愿。皇亲的婚事乃是国事。”

她声音很低,懒懒的,像钩子。他听了反倒心里更加空虚。

就像这并不是他想听到的回答。

“阿婵。”

他握住她下颌,强迫她侧过脸,以为如此就能看见她的眼神。但她垂着眼,浓密眼睫挡住了视线。在他面前她总是垂着眼,装做驯服。

但萧寂知道她这样子不过是伪装。

“妹妹。”

萧婵晓得他是故意这么叫,知道她受不了这称呼,而她确实受不了,果然抬起眼看他。

“陛下想听我说什么。”

“这些年,我将你嫁来嫁去地和亲,你不怨我。”

“有什么怨不怨的。反正无论嫁给谁,陛下日后都会杀了那人将我抢回来。大梁从宗亲到百姓都晓得,长公主萧婵嫁给谁,谁就要倒霉。我是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祸水、三嫁三丧夫的恶nv。”

萧婵倚在他怀里,面seb白天苍白许多。

“可孤想让你开心,阿婵。”

萧寂像难得敞开心扉似的,下颌抵在她肩上。

“孤记得今夜是你的生辰。”

萧婵静住了。

继而轻笑一声。

“我是个没人要的野种。我的生辰,陛下不必记得。”

“你是孤的皇妹。这些年,孤的至亲只有你一人了。”

他紧抱着她,像要把她拢进骨血里。

“镇国公元载是个好人,东海王的封地自从他接手以来连年平顺,可谓能臣。我特选了他做你的驸马,待到你们的孩子降生……”

他停顿片刻,又继续说:“我让那孩子做大梁的国君。”

萧寂的手按着她下腹:“这几日,你便留在g0ng中吧。”

她突然坐起来,浑身控制不住地发抖。

“你疯了。”

“我早就疯了,阿婵。当初先皇要对你动手动脚、我当场杀了他时我就疯了。这么些年我是怎么过的,你晓得么?弑君之罪!杀父之罪!百年之后世人怎么写我,怎么写你?”

萧寂额头抵着她,眼里炽烈火光几乎要把她烧穿。

“孤曾经ai过你,阿婵。”

“孤发过誓,要让你做皇后,没能做到。”

“这世上总有做不到的事,当了皇帝也做不到,得了天下也做不到,埋进土里化成灰也做不到。因为孤是个罪人,你也是罪人。”

“那我们错到底不好么。”

忽而窗外吹起大风,把帐幔卷起。未合上的木窗震得整个g0ng殿噼里啪啦响,g0ng人与侍卫们都急匆匆跑去关窗,没想到天边闪过一声惊雷,然后是闪电。

把整个g0ng殿照得一片煞白。

萧寂忽而披衣起身,从御榻上走下去。她独自裹在床帐里瑟缩,深知无论眼神如何哀求,他都不会看到。

因为那个弑君的夜晚也是如此风雨交加。

她再也忍不住了,披衣下床,连便鞋都未曾穿,就披衣向寝殿后飞奔。

那里有她经常出入的g0ng门,路过的g0ng人没有敢拦住她的,她看似那么自由。

萧婵就这样从寝殿跑出去,外面雨势愈发吓人,但她像无知无觉似的,瞧见那辆方才进g0ng的马车还停在林下,就跑过去解开车辕上的栓马绳,翻身骑了上去。

雨雾笼罩g0ng门,北衙羽林军都认得那匹马,瞧见她的样子也纷纷闪避,她就这么一路离开了皇城,却不知道能回哪里。

皇城巍巍。雨雾交加的夜里没有活人会在路上徘徊,除了迷途游魂。马蹄在水声里杂沓,她浑身冷得彻底,却觉得如此si了也好。皇城外是官道,官道尽头便是绵延不尽的民宅。

但在雨雾深处,马停了,因为前面有辆乌黑牛车,在深夜里连灯都没有,分外怪异。

车帘掀开,下来的却是个她白日里见过的人。

他穿了夜行短衣,手臂上戴着束袖,佩剑,根本不是书生打扮。两相照面时,她却因浑身的冷意与恍惚,连要装作不认识都忘了。

他攀着车辕的手有些僵y,但随即抿唇走下车,向她走过来,站在雨里伸出手。

萧婵也伸手,触到温暖掌心的一刻有些瑟缩。但对方一把拉住她,把她抱下马。

她在那人怀里闻见薰陆香。

“是谁家nv子,为何雨夜在此。”

他在雨里往前走。乌黑壁板的牛车就停在大路口,像凭空而起的咒术所化。本不该出来这一遭,更不该向赤鸫借了鬼市运货的牛车,扮做压货的小兵。他此行,原本是往镇国公在长安的别宅探看的,y差yan错,碰见个奇怪nv子,衣着单薄不说,浑身被雨水浇得sh透,活像从阎罗地狱里跑出来的幽魂。

师父的教导是下山要恒行善事救si扶伤,他觉得此举也大略算是救si扶伤。人命关天,也顾不得男nv大防。少不得将她送上马车送回家他自行走了便是。

萧婵握住他衣袖,闻见温暖g燥的香气,连雨声都快听不见了。

“冷。”

“公子救救我。”

她往他怀里钻,想x1取更多温暖。却没发现对方在听见她出声的刹那,浑身都僵住了。

玄黑马车停在柴扉前,少年刚撑伞出来,见他抱着个衣裳单薄浑身sh透的nv子跨进院门,嘴张得险些没合拢。

“赤鸫,烧两桶水,再温壶酒来。”

他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前路,直到走进卧房,关了门,才低头看她。面se和纸一样白,墨se头发披散开来,脸藏在里头,单薄轻俏,根本就不像传闻中的祸水。

倒像是他从前捡回山的脏兮兮流浪猫。

这就是白日里那个骑在他身上胡作非为的nv人?

他觉得有些错乱,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却无法指认,千头万绪,竟b没见到她时更迷茫。难道自己在宗门修行十年,下山仍旧是个会被皮囊所迷惑的凡夫。

但若真是人们口中所说的那个权势滔天、万千荣宠集于一身,和暴君萧寂狼狈为j的长公主,她又何至于沦落至此地步。更何况还在议婚。一门今日刚定下的婚事,而决定婚事的是两个男人,没有她置喙的资格。

难道这就是她白日里出去做那荒唐事的原因?

他眼神漫无目的地在她身上逡巡,继而就看到她脖颈处明显的红痕,深浅蔓延开去,直到领口深处……

等等。

她里面没有其他衣物,只有这件外袍。

那么那贴在他x口起伏柔软的就是——

他闭了闭眼睛,而萧婵貌似还昏沉着,对所处的境地毫无知觉。

而此时赤鸫敲门,压着嗓子很刻意地告诉他水已经热好。来不及辩解时,萧婵缓缓睁开了眼睛。

“这是何处?”

她甚至没看他的脸,而是四顾房间内。半晌才转身感激一笑,又是温柔恬静人畜无害的表情。

“是公子救了我。”

他又恍惚了。

难道她没认出自己?或是说,白日里她根本就是随便抢了个人,绑了锦带在眼睛上就带进帐子里,连脸都没看清,就做了。

荒唐。

实在荒唐。

他不愿再看她那张无辜又素净的脸,回身开门,把赤鸫摆在门前的漆盘拿进来,发现对方贴心地准备了两壶酒,两个酒杯。

“公子。”赤鸫还在门口踌躇,看热闹的心思居多,帮忙的心思几乎没有。

“去吧,此处有我。”他向外说话时,瞧见她下意识躲到他身后,手指拽着他袖口不放。

“外头大雨,路过遇见的,不是什么……你且去吧。”

他r0u了r0u额角对赤鸫又开口,语气冷漠许多。那拽着他袖口的手听见这句话,就讪讪地放下了。

袖口挪开时,他觉得哪里错了,但无法指出。

回头看她正扶着桌角去拿酒,单手还要攥着领口,把松散的外袍拉紧,不然随时会滑脱。浑身哆嗦,眼里又是浮沉的水雾,晃晃悠悠,不知道是不是要哭。

他越过她的肩去拿酒壶,帮她倒了一杯,递到手里。

萧婵抬头看了他一眼,流浪猫似的谨慎审视的眼神。他被那视线盯得偏过头,才听见nv人开口,声线时不时让他想起白天的事。

十年宗门待得他断绝尘yu,但也不是全然不知。有人的地方就有腌臜,清修之地也不例外。从前,他是眼不见为净。

今朝这劫数却径直找到他头上来了。

“不是无礼……手冻僵了。”

她声音轻浅,尾音还在抖。

“拿不动酒杯。”

他轻叹一声,把杯子端起来,送到她唇边。她仰头饮尽,却有几滴顺着嘴角滑落,滚到颈项深处。

他眸中神se陡然变深。

萧婵捕捉到了那神se变化,眼中狡黠一闪即逝。

十年前她险些亡命于先皇猝然逝世的g0ng斗中时,曾学会个道理。

藤蔓是上天的弃子,因此藤蔓想活下去,要靠韧x、谦卑,和长久的恒心。

眼前这个身份扑朔迷离、拥有利爪尖牙却选择了不伤害她的男人,未必不能成为她日后刺向萧寂时,可堪利用的棋。她择人的眼光一向准,从未赌输过。

方才大雨里看到他伸出手时,她就这么决定了。

就算出卖自己的se相也无所谓,这人她就算杀了,也不要他站到萧寂那边去。

“还是冷。”

他果然闻言又帮她倒了一杯,递到唇前。萧婵却往后退了一步。

他下意识上前一步,两人离得近极。

她低头啜饮,唇角状似无意划过他的手。

他没有躲开。

萧婵心中冷笑,觉得他不过如此。

而对方就在此时开口了。

“姑娘,在下有一事请教。”

她两杯酒下肚,终于略恢复了些t力,却看见他让出一条通路,又帮她打开了门。

“若是一守法的百姓,光天化日走在街上,却被豪强掳去欺辱,那豪强事后说她有苦衷,敢问姑娘,你若是那被害的百姓,当拿这豪强如何。”

萧婵不做声了,她手扶着桌角,不让他瞧见自己的眼神。

“恕在下唐突。只是这问题困扰在下许久,今日遇见,也算缘分,故而拿这无头无尾的话叨扰。隔壁热水已备好,并伤寒汤药,请便。”

他施施然让出通路,把旖旎气氛搅得一g二净。

萧婵终于抬眼,手还紧揪着领口,对他yu言又止,终是鼓起勇气,像个待字闺中的少nv那般艰难开口。

“萍水相逢,实在难以启齿。看公子像是略通医术的,敢问府上……可有避子汤?”

寂静。

他眼睫扇动得极慢,像没听懂这句话的意思。

她见他表情僵y,又解释道:

“公子晓得近日春禊……我便是与情郎在白日里私会,险些被家兄发现,斥责一顿,便偷跑出门。此时才想起……”

“但这事,便是我一厢情愿,也不能怪旁人,公子说是么?”

“更何况,我确是喜欢。”

她凑近了他,深黑瞳仁深处是天真、残忍,又绝望的神气。像濒si之花、开到美不胜收,只因无人能挽救这摧枯拉朽的颓势。

“喜欢和他做。”

他只对视一眼,天灵盖就嗡的一声。

是后悔。

后悔踏进长安城,后悔接下复仇的嘱托,后悔十年前没si在那场萧梁将江左谢氏一门赶尽杀绝的惨祸中,今日就不会这般被莫名其妙的情绪所裹挟。

怎么会有如此无耻、ngdang、残暴,却看起来无辜至极的nv人。

可他挪不开眼神。

“请自重。”

终于他把她推开,又往后走了一步。萧婵并不惊讶,方才那句之后,她目的已经达到。于是顺势步履蹒跚地转身越过他,往放着热水的沐浴隔间走去。

她看不见身后男人一直盯着她,直到她在屏风后脱了外衣,才转过眼神。

次日。

清晨,赤鸫溜达到卧房门口探头探脑,却见房门大开,只一人穿着整齐,在床榻上打坐。

“姑娘呢?”

“回去了。”

他闭着眼睛。

“什么来头?”

“长安这么大,焉知是何来头。不过随处见之,随处救之。”

赤鸫摇头。

“原来长安这么人心险恶,怪不得师父叫我陪首座下山。我看昨夜那个,ga0不好是个狐狸jg。开坛做法有用么?不然打一卦瞧瞧吧。”

他终于睁眼看了看赤鸫,表情倒是很淡然,确像是昨晚什么都没发生过。

“不是什么狐狸jg。”

接着他想起昨夜她沐浴过后踢踢踏踏走到自己卧房倒头就睡的无赖样子确实像狐狸——去j舍偷j吃了一嘴毛还自以为藏得很好的那种狐狸。用话术和装可怜诱惑他的样子也很浅薄。愚妄又浅薄。是觉得如此他就会被yuwang冲昏头脑,重蹈覆辙么?

乐游原上那次,是为顾全大局的权宜之计罢了。

但她又是为何要在暴雨中独自骑马出g0ng,难不成真的是……

不会。

他绝不可能是她与皇兄吵架的缘由。

赤鸫见他独自在那眼神y晴不定,顿时心一沉,上来要试他额头。

“首座,你该不会真是被狐狸jg给魇着了吧。”

“没有的事。”他沉y,之后对赤鸫严肃。

“昨夜那位,就是长公主。”

赤鸫不动了,片刻后反身便走。

“去做什么?”

“去拿刀啊。贼人都找到家中了。”

他喊了声赤鸫,对方就停住。

“不是她找到”,他停顿:“是我带回来的。”

“雨夜独行,无人在侧。我猜,这位萧梁的长公主或许并非如世人所说那般……或有她的苦衷。”

“首座。”赤鸫急笑了:“这世道,谁没个苦衷。”

“杀一人而利天下,吾不为也。”

他束手端坐,眼神澄净。

“我此番下山是为勘明,而非n杀。若只是为杀尽萧梁皇室……师父不会派我来长安,宗门十家,有的是刺客。”

赤鸫与他眼神交锋片刻,就颔首,b方才冷静许多。

“好,不愧是师父选的首座。不过,首……公子,从前碰过nv人么?”

他眼神微变,抬眼看赤鸫。

“实不相瞒,下山前师父特意嘱咐赤鸫,说不怕首座陷于寻常男nvaiyu,贻误大事,只怕首座为情所扰。毕竟,能做首座之人,要熬过三十三重生si关,需至纯至善,心如琉璃。但乱世容不得至善之人。”

“师父说,若某日首座在长安勘破乱世棋局,对红尘心si,便是萧梁命数已尽之时。但要对红尘心si,须先有心。敢问公子见长公主时,心中可有嗔恨心、分别心、欢喜心?”

打坐的男人沉默了。

继而他轻叹一声,摇头。

“我断不会,对此等nv子有心。”

“听说了么,今日遴选翰林院学士,谢郎也在其列呢。”

“哪个谢郎?”

“探花谢玄遇。听闻是江左寒门出身。可惜,长得实在俊秀。若不是爹爹给我定了亲事,真想招赘他做夫君。”

“算了吧,长得俊秀又如何?江左人氏在长安绝无出头之日,除非是攀附上了……”

高车大马自身后驶过,道旁nv子们立即噤声。

车里的萧婵虽打着瞌睡,心中却在浅笑。

原来他叫谢玄遇么。

也不知道能不能等到他走投无路、来攀附她的那一天。

不过,说不定在那天到来之前,她自己就先完蛋了。毕竟小命在萧寂手上攥着,而萧寂又是个y晴不定、喜怒无常的国君。

车马自大道往皇城外驶去。

昨夜谢玄遇当真给她端来了避子汤,她也幸好逃过一劫。而今日开始恰逢先帝祭日——萧寂不知为何近年来ai演得很,每回祭日都要闭关斋戒三天。三天过后她就要嫁给元载了,但愿别再出什么岔子。

然而岔子就在眼前。

公主车驾停在郊祀礼台几里之外,远远地萧婵瞧见那镇国公府挂灯笼的车驾上下来的年轻公子时,忍不住喊了一句:

“五郎?”

那人回头,厚重礼服掩盖不住笑意,对她行了个礼。

“公主。”

“许久不见,在下元家五郎,元载。”

萧婵心里激荡。

三年前她在长安大雪里捡了个倒在公主府前的人,洗g净发现长得还不错,就留在府上当个摆设,没想到他能写会算,就封了个虚衔让他住在侧室帮自己抄传奇本子、乐府诗和养蝈蝈。没待满一年,他就留了张字条走了,说感谢她收留,来日定当以命相报云云。

现在她晓得了原来是这个以命相报。他脱胎换骨、变成镇国公来当她的倒霉驸马了。

说自己叫五郎也不完全是骗她,东海王封地三年前出过事,听闻有人叛乱又被镇压,si伤万余,她隐约知道,但那时她正si了第三任丈夫孀居在长安,成天忙着假装花天酒地,防止萧寂找她的茬,实在没留意这时间上的微妙差别。

更何况当时他那谨小慎微、担惊受怕的模样,与如今的王侯气度,确实判若两人。

萧婵提着裙裾走下去,满脸怀念地伸手——

拍了怕元载的脸。

“白净了。看来镇国公府养人。”

“公主。”元载顺势握住她的手,眼神复杂。

“你不怨我当年不告而别。”

“镇国公不是留了纸条么。”

她把手ch0u回去,拢在袖子里。

“怎么算是不告而别。”

“阿婵……”

他又开口,她把手举起来,做了个止语的手势,下颌高高扬起,略微有了些长公主的架子。

“别叫我阿婵。如今镇国公不是五郎,我也不能再如公主府时那般对你,三年了。”

她微笑:“你不是你,我也不是我了。”

对面的手收回去。她余光瞥见他失落眼神,心里还是ch0u痛了一下。

不是没有过好时候,就算不是男nv之情。他们趣味相投,弹琴对弈、又常在她被叫进g0ng后点了灯等她,等她从g0ng里狼狈地回来,就屏退左右,自己从车中把她抱下去。还是五郎时,他是为数不多深知她与萧寂关系的人,但这么多年,他守口如瓶。

就算他对她有隐瞒,凭着当年的交情,她也该原谅他不告而别。

“算了。”

她又叹息。

“一同进去吧。”

年轻的王侯脸上露出欣喜神se,伸手给她,她没接过去,自己往前走,他就跟在她身后,就像三年前那般。后边随行的人按捺八卦眼神,也跟着浩浩荡荡地往前走。

“公主晓得今日祭礼,特请了翰林院新进的学士做讲席,为群臣讲经么?辟雍此时想必已坐满了,你我怕是得到后头去。”

萧婵停步,心里有些不祥的预感,装作无意地问他:“哦?新学士,是哪位?”

元载见她b方才瞧着眼神活泛了许多,心里也高兴,像从前那般凑近了她低语:

“听说长得不错,公主有兴趣瞧瞧么?记得是姓谢,该不会是江左谢氏罢。”

萧婵勉强笑了笑:

“哦,姓谢。真稀奇哈。”

祭礼台边上停车马的远处又喧嚣起来,一行人簇拥着走过。此处是禁地,卫兵森严,但无奈萧婵眼尖,从密密麻麻的铁甲反光里瞧见了皇帝的步辇。

也瞧见了皇帝步辇旁亦步亦趋的谢玄遇。

萧寂待谢玄遇真是青眼有加,想必是要拿他垂范九州,以示用人不拘一格,就算是江左寒门,也有来大梁受重用的机会。

但今日谢玄遇真是光彩照人。

她眯着眼仔细打量他。厚重礼服在他身上反而不嫌笨重,甚至更添飘逸,但萧婵如今瞧那人时想到的全是他不穿时候的样子。端方周正的人,脱了那层人皮才更有意思。

可惜昨晚她没得手,看来谢玄遇表里如一,确是个三贞九烈的好男人。她大略是没第二次机会了。

但谢玄遇如此留余地,又不像是要筹谋着报复她。

难不成,他真就这么算了?

但就在萧婵琢磨时,萧寂恰也往她这边看过来。

萧婵立即转过身去,朝元载那侧挤了挤,低头行礼。等皇帝的步辇侧身而过,忽然刮起大风,元载唉哟一声。

萧婵下意识回头,见元载捂了眼睛,分外关心,手臂搭在他肩上凑近了仔细看,又低声问他:

“进东西了?别动,我给你吹吹。”

却不晓得身后步辇停了。

萧寂示意停步的手还没放下,他身后不远处站着的谢玄遇倒是眼神淡漠,连看都没向她看。

而萧婵那温柔关切的尾音还飘在风中,转了几转才消失。

经筵开始时辟雍内坐满了人,而他举目四顾,没看到萧婵和萧寂。

日头升到中央,眼看着开讲的吉时要错过,侍立的礼官额角流下细汗。方才皇帝在众目睽睽之下把长公主从路旁拦住,两人又在换礼服时没了踪影。虽则见怪不怪,可这毕竟事关大梁颜面。要知道,祭祀大礼上不光有百官,还有千里迢迢来大梁的使臣。

他低眉,眼神看向座中显眼位置的元载。

对方倒是泰然自若,脸上丝毫没有未婚妻光天化日被带走的窘迫。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传闻中年纪轻轻就袭了镇国公位置的年轻王公。元氏原姓拓跋,祖上是前朝皇族,后来在手握兵权的外戚萧氏威胁之下“禅让”,自请离开中原,去东海之滨做逍遥王侯。真论资排辈起来,萧寂未必b他更有资格做大梁皇帝。

但江北生灵涂炭多年,谁也不愿再见征伐。萧寂今日的举动,或许不仅是意气用事那么简单。

也是在敲打元载、威慑所有在场的人——他萧寂是这个皇朝唯一能为所yu为的存在。纵使是东海王的后人,也要对他屈膝,奉上尊严,甚至,是最珍视的东西。

元载珍视萧婵吗?

她看他时候眼神关切,她今日穿的礼服厚重、端庄、温柔,像极了为天下垂范的公主。与昨夜的样子判若两人。

但她弯腰时玉佩在腰间晃荡。大礼之日,为何不系重一些的玉佩?

为何要用那种语气和元载说话,难不成,他们之间也有旧。

想到此,谢玄遇闭了眼。

他知道自己又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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